编者按:
2023年将近尾声,回望过去这一年,很多人都在感慨生活的不易,感悟奋斗的收获。这一年,我们记录新时代的伟大变革,聚焦热点事件中个体的闪光时刻。此刻,那些感动你我的他们,正在忙些什么?12月15日起,海报新闻推出年终特别策划——“回望2023”系列热点人物回访报道,让新闻“当事人”再次与你相见,讲述热点事件过后发生的故事。
海报新闻首席记者 吴军林 解强民 记者 王笑寅报道
今年5月11日,“重庆姐弟坠亡案”二审宣判,重庆市高级人民法院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张波和叶诚尘死刑的原判,并依法报请最高人民法院核准。
时间步入12月份,距离“重庆姐弟坠亡案”二审宣判已过去七个月时间,案件仍处于死刑复核环节,姐弟俩之母陈美霖心里的石头仍然无法落地。
12月10日,陈美霖接受海报新闻记者采访说:“最终结果没有下来的话,我的心一直都是悬着的。但我心里一直都坚信,张波和叶诚尘的死刑最终能核定下来。等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天,我一定第一时间去天台寺告诉我的儿子和女儿。”
“看到孩子的旧照片会笑着哭”
2020年11月2日,陈美霖年仅2岁的女儿和年仅1岁的儿子从15层高的家中坠亡,重庆市南岸区警方侦查发现,嫌疑人系两名儿童的生父张波及其女友叶诚尘。
案发至今已过去三年有余,陈美霖仍无法接受孩子的离去,不敢正面面对这件事情的发生。
“没有办法,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我已经很努力地去接受、去面对,现在心理状态已经比之前好一点了,但依然是选择在逃避。”陈美霖说。
12月9日,陈美霖在抖音账号上发布了一段女儿雪雪生前拍摄的视频。视频中,雪雪一边大口吃饭,一边奶声奶气地说:“妈妈,我吃完了哟!又来一口哟!”视频配文中,陈美霖写道:“如今,我们阴阳两隔,妈妈依然会为你们无所不能,誓死不罢休讨回公道。”
这段视频是陈美霖在一个很久没用的旧手机中偶然发现的。这部旧手机因为密码问题已经很久没有再使用,后来在同事的帮助下才得以解锁开机,陈美霖在手机里发现了许多孩子的照片跟视频。
“我跟你讲,我看到那个照片我是什么样的状态?就是笑着哭,不是那种歇斯底里的哭。”提起孩子,陈美霖的声音开始颤抖。
因为一看到孩子照片就会“崩溃,呼吸困难”,所以陈美霖尽量克制自己不去看孩子的影像,在平日里也会尽量找事情做来转移注意力,避免自己深陷痛苦的漩涡。
工作之余,陈美霖的朋友会约她出来吃饭或者喝咖啡,跟她谈论人生规划,在陈美霖面前,朋友都不会再提起孩子的事情。回家后,陈美霖喜欢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看电视剧,或者躺在床上放空。“我爸爸每天都叫我到客厅看电视,但我一待在客厅就觉得特别难受,不想跟人有接触,卧室是我的舒适区。”陈美霖说。
张波和叶诚尘的家人从未真心道歉
陈美霖说,案发至今三年的时间里,张波和叶诚尘的家人从未向她真心道过歉。二审宣判至今七个月的时间里,张波和叶诚尘的家人也没有再联系过陈美霖。
张波刚被批捕时,陈美霖曾与张波家人见了一面,张波的妈妈和姐姐当时跟陈美霖道了一次歉,但道歉原因是出于所谓的“张波没有照看好孩子导致出了意外”,并不承认孩子系张波害死。在案发第二天时,陈美霖已多次向张波家人提出,怀疑是张波把孩子丢下去的,但张波家人坚称孩子是自己掉下去的,并表示如果真的是张波做的,就不会再管张波。
回想起来,陈美霖发现自己并不了解张波:“我所看到的只是他想给我看到的那一面,他真正的内心是一个没有爱、没有责任感的人。”事情发生后,陈美霖和张波的朋友曾见过面,张波的朋友告诉陈美霖,张波跟陈美霖待在一起和跟朋友待在一起时,完全就是两种人。
叶诚尘的家人则从始至终都未向陈美霖表达过歉意。“我跟叶诚尘家人一直都没有联系,只是在一审的时候他们家通过法院给我打电话说愿意赔偿30万,我没同意,第二次又跟我说愿意在30万的基础上再加一点,我拒绝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联系了。”陈美霖回忆道。
叶诚尘家人提出30万元赔偿时,陈美霖非常愤怒:“简直不是人,用钱来衡量我的孩子?”陈美霖表示,自己的态度从始至今都未改变——一分钱不要,只要张波和叶诚尘的死刑。
最近,陈美霖还关注到有部分营销号就叶诚尘是否非死不可展开了讨论,还有个别网友就此事到自己抖音账号下留言。
“他们就是为了流量,纯属在欺骗大家,为什么二审宣判之后开始乱说一气?扯上叶诚尘患精神病什么的。用意是什么?我想大家都应该明白。”陈美霖说,她要保持冷静克制,不去理会网络上的部分言论,只想坚定地等待最终结果到来的那一天。
等待死刑复核结果的日子,让陈美霖感到很煎熬,“我憋了三年,前段时间犯了心肌炎。”
“我希望能快一点有结果,还我孩子一个公道,让他们瞑目。”说到这里,陈美霖哭出声来。
开始参加公益活动
等死刑复核结果出来、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吗?
“对于未来,其实我没有一个完整规划。等到真的尘埃落定那一天,我应该好好地去调节自己,往前看,正面接受这件事,不再逃避。同时,好好地陪我的父母,现在我只有父母了,我希望他们身体健康。”陈美霖回答。
如今,陈美霖会不定期地去组织或参加公益活动。“我想去帮助别人,在治愈别人的时候同样也是在治愈自己。”陈美霖说。
陈美霖曾组织过一次去山上捡垃圾的公益活动,当时天气预报显示当天会下雨,于是陈美霖询问参加活动的人员需不需要更改活动日期,但大家都告诉陈美霖会风雨无阻。活动当天,下着小雨,大家都准时到达了集合地点,还有许多家长带着小孩参与。
“这件事给我感触挺深的,很多妈妈带着孩子,告诉孩子哪怕下雨也要坚持去做完决定好的事情。如果雪雪和洋洋还在的话,我也会带着他们去做,如果雪雪和洋洋还在的话该多好。他们的年龄也都差不多。”看着同行人带着自己的孩子来参加公益活动,陈美霖开始幻想自己带着两个孩子来参加的场景,但是,雪雪和洋洋永远留在了2020年。
这样的幻想常常带来巨大痛苦。“我心里感受的这种痛,只有自己能消化,我妈妈叫我去看心理医生,那我又得重复地把我所经历的告诉他,他也只是作为旁观者去疏导我,最终还是得靠我自己。”陈美霖说。
来源:海报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