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高倩
一拨人创排新戏,一拨人在外巡演,一拨人重演经典,最近,北京市曲剧团里一片忙碌,年轻人的身影处处可见。
“年轻”,正是这两年北京曲剧发展的关键词,在浩瀚的戏曲百花园里,剧种命名仅70余年的北京曲剧本身便称得上一句“年轻”,而随着青年演员、创作者的日渐成熟以及00后一代的加入,北京曲剧打开了新局面。作为全国唯一一个专业的北京曲剧表演团体,成员平均仅30岁的北京市曲剧团正在为戏曲的传承发展留下珍贵的“北京经验”。
胡优(中)饰演文天祥。 记者 方非摄
年轻人成为中坚力量
6月,北京市曲剧团新戏《文天祥与忽必烈》将在天桥剧场首演,眼下,排练正在有序推进。
舞台上,饰演文天祥的胡优在一招一式间揣摩角色心理,兼听各方意见:编剧刘侗下笔时力透纸背,《文天祥与忽必烈》剧本精到,台词文雅,“但说的时候不能完全这么说,不能让观众看不明白”;导演赵伟明永远保持着高八度嗓门的澎湃激情,他希望这部作品能演出一种“慨然、怆然、浩然”的风格;82岁高龄的艺术指导、音乐设计戴颐生坐镇现场,不时提出新的修改意见。很多时候,负责诠释角色的胡优会成为灵感的交汇点,而把各种想法“磨合好”很有难度。
胡优稳重老成,游刃有余,但其实年纪不大,他毕业于中国戏曲学院2008级北京曲剧本科班,这一代演员进团12年,不少人已成为中坚力量,到现在,胡优已主演《徐悲鸿》《龙须沟》《茶馆》《离婚》《王致和》等多部经典老戏和新创作品。
肩负传承人的使命
85后作曲顾静媛与胡优同龄,2011年进团后,她成为北京曲剧功勋作曲家戴颐生的弟子。《珍妃泪》《方珍珠》《少年天子》《龙须沟》《茶馆》《正红旗下》……北京曲剧的一众代表作中,皆有戴颐生的心血。“戴老师非常坚定地对我说,她收的不只是一个学生,更是北京曲剧的传承人。”顾静媛回忆。那时,戴颐生很怕她“跑掉”。北京曲剧的作曲很难上手,它既有自己的音乐规律,又不像京剧等其他戏曲剧种有大量的程式化内容,创作成分占了很大比重。戴颐生几次去音乐学院挖苗子都失望而归,有人跟她学了一段时间,但缺乏兴趣,最终离去,仍留戴颐生一人为北京曲剧的传承奔走。
虽然自认“使命感”这样的词汇过于宏大,但戴颐生的话,顾静媛记在了心里。初识北京曲剧,她用大量时间整理熟悉前辈艺术家留下的经典,扎进排练厅里看排练,在《五女拜寿》《骆驼祥子》《黄叶红楼》《十不闲传奇》《方珍珠》《花落花又开》《徐悲鸿》等一部部复排制作、首演新戏中积累了大量配器经验。
年轻人容易“急”,但配器是“需要理解旋律内涵、剧本氛围和导演风格”的工作,戴颐生看到顾静媛的焦虑,便把多年来的经验倾囊相授。她讲的内容不只关于作曲,也有曾困住自己的心魔。
昔年,戴颐生从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毕业后,几乎是流着眼泪到不喜欢、不了解的北京市曲剧团报到,但一干就是几十年。“那一辈人的敬业、热爱和藏在他们脑海里的宝藏,永远值得我们学习挖掘。”顾静媛说。
大胆创新赢得年轻观众
2022年,北京曲剧第一部小剧场作品、改编自老舍同名小说的《我这一辈子》首演,那是属于顾静媛的一次厚积薄发。《我这一辈子》在音乐创作上多选用轻巧、诙谐、幽默、说唱性较强的曲牌,既承袭北京曲剧特色,也符合作品嬉笑怒骂的表达。编剧胡铭帅提炼了主人公“我”裱糊的一组“纸人”,以类似古希腊戏剧中“歌队”的形式贯穿全剧,令人耳目一新。中国戏曲学院2018级北京曲剧班毕业生整建制参与了《我这一辈子》的演出,为这部作品出谋划策,增色良多。
现在,《我这一辈子》正在进行京津冀巡演。主演王厚义进团不到两年,履历却已不薄,去年,剧团时隔35年复排大戏《少年天子》,王厚义饰演福临一角,今年年初,在新剧《九重阙》中,他走过了“清初第一词人”纳兰性德短暂而灿烂的一生。北京曲剧首位“梅花奖”得主、著名表演艺术家许娣为《少年天子》《九重阙》担任艺术指导,《九重阙》首演谢幕时,她特意走上舞台,请观众为这些孩子们鼓掌喝彩。
在年轻一代的踏实传承、大胆创新下,北京曲剧如今打开了更广阔的天地。北京市曲剧团团长崔迪感受到了一个明显的变化:现在打开小红书,终于有关于北京曲剧的观后感了,演出结束后,也有戏迷排着队找演员签名了。
有观众评价,北京曲剧是“更适合中国观众的本土音乐剧”,在某种程度上,它道破北京曲剧创新的空间所在。“北京曲剧说唱结合,不分行当,表演形式上比较自由,没有条条框框,道白以普通话为主,突出北京的方言特色,不存在语言上的障碍。”崔迪说。另外,北京曲剧的历史相对较短,各方面的束缚阻力较少,可以灵活转向、多元探索。
沉浸式、进会馆、推出先导片、发行谢幕曲……这几年,北京市曲剧团频频试水,“一定要让更多年轻人知道、喜欢甚至想要从事这个剧种。”未来,崔迪希望北京曲剧能持续走向市场,为此,一些尝试已在路上。
来源:光明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