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国志丨北伏烧光千亿申请破产 欧洲电动化转型前路迷茫

9年烧掉15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1086亿元）后，3月12日，欧洲电池制造巨头“北伏（Northvolt）”正式向瑞典斯德哥尔摩地方法院提交了破产申请。欧洲本土电池产业及电动汽车行业遭受重大打击。

北伏曾经是欧洲资金最充足的初创公司，曾从大众汽车、高盛、贝莱德等投资者以及德国和加拿大政府等处获得总额超过150亿美元的融资。然而，截至1月31日，北伏旗下9家关联企业在破产程序中的债务总额已突破80亿美元大关。

3月12日，瑞典斯德哥尔摩，北伏办公室。来源：视觉中国

雄心勃勃 助推欧洲绿色能源转型

北伏电池厂成立于2016年，希望利用北欧地区丰富而廉价的绿色能源，成为欧洲领先的电动车电池供应商，助力欧洲减少对亚洲电池制造商的依赖，并推动绿色能源转型。

气候议题曾一度是欧洲各政治力量中较有共识的议题。欧盟于2019年底推出应对气候变化的欧洲绿色协议，旨在加速绿色转型。因此，北伏一度被视为欧洲工业的明星企业，筹集了超过150亿美元资金，吸引了包括大众、宝马和沃尔沃等重量级合作伙伴超过500亿美元的订单，其员工人数在巅峰时期超过5000人。

这也让最初计划只在瑞典小镇谢莱夫特奥建立一家工厂的北伏野心膨胀，第二家、第三家工厂迅速被提上日程，德国、加拿大、波兰等国家都成为该公司的业务发展地。除了电池制造之外，北伏还做起储能设施、阴极生产和回收等生意。

2024年3月25日，德国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州，北伏“超级工厂”动工。来源：视觉中国

2024年3月，德国总理朔尔茨还亲自为北伏在德国“超级工厂”的动工剪彩，并表示内燃机汽车以外的优质汽车生产项目将继续成为德国产业部门的支柱，“为此，我们需要德国制造、欧洲制造的电池”。

产能拉胯 手握550亿美元订单无法交货

遗憾的是，在2021年开始生产电池的谢莱夫特奥工厂，无法担当起北伏雄伟产业规划中的核心角色，反而戳破了北伏编织的神话。

按照北伏公司的计划，这座工厂应在2023年实现16吉瓦时的满负荷年产能，相当于30万辆电动汽车的电池需求。然而，工厂当年的实际产量只有其理论产能的0.05%，让一众期待北伏惊艳表现的欧洲人士大跌眼镜。

越来越多的人则发现，谢莱夫特奥工厂多年来一直在上演“草台班子”大戏。一名熟悉谢莱夫特奥的人士表示，那个瑞典小镇十分偏远，难以吸引有识之士安家，而当地人才也不愿跳槽去北伏工作。

还有人则补充称，位于北纬64°的谢莱夫特奥夏天天不黑，冬天天不亮，导致工人生物钟完全紊乱，最后甚至让有些瑞典人都不愿意去上班。

2021年12月29日，瑞典谢莱夫特奥，北伏电池工厂。来源：视觉中国

更加离谱的是，高举绿色转型大旗的北伏，为了表现自己的政治正确，在谢莱夫特奥工厂引进了来自100多个不同国家的数千名工人，但工人们之间几乎没有交流。另据一份调查报告发现，该工厂能完成工作的只有100多名来自中国和韩国的外包工人。

对于手持550亿美元订单的北伏公司而言，产能严重跟不上，供货只能不断延迟，从而导致订单加速流失。瑞典卡车制造商斯堪尼亚2023年制造数千辆电动卡车的计划，因北伏公司交付延迟而被迫暂停。2024年6月，宝马取消了与北伏公司在2020年签订的价值20亿欧元的电动汽车电池长期合同。

为应对危机，北伏电池在2024年9月宣布裁员1600人。此前，公司关闭了在加利福尼亚的研发部门，将相关业务迁回瑞典，并暂停了在斯堪莱特工厂的扩张计划。10月，其子公司已宣告破产。11月，公司在美国申请了企业重整。然而，这些努力未能挽回颓势。北伏母公司仅在2024年底的亏损就达到约30亿克朗（约合人民币21.5亿元），而位于斯堪莱特的工厂子公司的亏损更是高达220亿克朗（约合人民币157.8亿元）以上。

由于面临一笔于3月12日到期的2.194亿克朗（约合人民币1.57亿元）税务债务，北伏最终向斯德哥尔摩地方法院提交了破产申请。目前，北伏电池的破产程序已进入法律阶段，其资产将被清算以偿还债务。

前路迷茫 欧盟电动化转型蒙上阴影

北伏公司在3月12日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日子。我们曾希望打造一个突破性的企业，推动电池、电动车乃至欧洲工业的绿色变革，但结果令人痛心。”

3月12日，瑞典斯德哥尔摩，北伏临时主席汤姆·约翰斯顿宣布公司破产。来源：视觉中国

与北伏签订供货合同的保时捷表示，该公司已开始寻找替代方案。“我们仍然相信，欧洲需要有能力的电池开发商。”

然而，欧洲电池企业早已感受到了更多的寒意。

2024年9月，大众集团旗下电池子公司PowerCo表示，该公司的德国萨尔茨吉特工厂将只建设两条计划生产线中的一条。

电池供应链上游的德国化工巨头巴斯夫7月接连宣布暂停了位于印度尼西亚的镍钴生产设施、智利锂矿资产投资、德国电池生产基地及西班牙电池回收工厂等多个项目。

由欧洲车企斯泰兰蒂斯、梅赛德斯-奔驰和道达尔能源合资的电池企业ACC，6月宣布暂停在德国和意大利的电池厂建设项目，并计划将产线转向成本更低的磷酸铁锂电池。

英国唯一一家本土电池企业Britishvolt，更是早在2023年就宣布进入破产程序。

电池公司的惨淡表现，给欧洲打造可持续电池供应链的计划蒙上了阴影。

欧洲央行前行长、意大利前总理马里奥·德拉吉指出，欧洲处于“静态工业结构”状态，这将导致低投资、低创新的恶性循环。“如果我们再不改变，将会在这场生存危机中面临难以挽回的‘剧痛’。”

（海报新闻编辑 姜晖 综合环球时报、中国能源报、财联社等）

来源：海报新闻